明末清初时,有见月律师,传三昧老人衣钵,继主千华(即宝华山)专事宏律。三昧老人,从行门入手,一生持律谨严!临终时,前三天预知时至,鸣楗槌,集众方丈,取紫衣戒本,当众将华山法席传见月律师。
三天以后,又集众方丈,取净水沐浴,谓众云:“吾水干即去,汝等莫作去来想,不可讣闻诸方,凡世俗礼仪,总宜捐却,三日后即葬寺之龙山。”遂命大众念佛,水干、跏趺微笑而逝。
见月律师,滇南楚雄人,中年出家。先为道人,广行善事,修菩萨行。后遇机缘,又罢道为僧。出家后,即开始行脚。自滇南至北方,又从北方至江南等地。跋山涉水,步行两万几千里地,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,让后人想想,都会毛发俱竖!
记得他到北方来时,有这样一段记载云:“又行数日,过盘江,山路屈曲,上下峻险!顷刻大雨,涧流若吼,山径成沟,四面风旋,一身难立。水从颈项直下股衣,两脚横步,如跨浮囊。解带泻水,犹开堤堰,如此数次,寒彻肌骨!”
“……次日至安庄卫道上,砂石凸凹,险嶒盘曲,不觉履底已穿,脱落难着。即双弃跣足,行数十里,至晚歇宿,足肿无踝,犹如火炙锥刺。
“中夜思之,身无一钱,此是孤庵野径,又无化处,不能久栖,明早必趋前途。想世人为贪功名富贵,尚耐若干辛苦而后遂,今为出家修行,求解脱道,岂因乏履而退初心!
“次日仍复强行,初则脚跟艰于点地,渐渐拄杖跛行。行至五六里,不知足属于己,亦不觉所痛。中途又无歇处,至晚将践五十余里,宿安庄卫庵中。次日化得草鞋学着,皮破茧起,任之不顾!”
那时候没有火车轮船,无论到任何地方去,都要步行,不像现在的行脚人,在陆上有火车,过江过海有轮船,或坐飞机,隔几千几万里地,三天两宿到了,一点辛苦也受不着。
关于读经方面,现在人也比古人方便多了。过去的一些大德祖师,想看某部经典,大多都是自己抄写。见月律师到北方时,在路上,曾抄一部《法华知音》,在他的《一梦漫言》里说:
“度夏经秋,于十月初到湖广武冈州,宿止水庵。主僧异卉极有道念,询问余等,知从滇远来,留住过冬。一日请余入房吃茶,见案上有法华知音一部。在滇时,闻师赞此解,落影于怀。欲借抄写,奈无纸笔。
“彼弟号中立,好学,识余所欲,一切成就。是年冬,每日大雪,加之屋空,朔风贯入。余唯一衲,就单缩颈抄写,虽手指冻皴,笔墨凝滞,亦未少停。彼师兄弟,见余坚志勤学,倍增怜敬!赠以棉袄,余愧受服。自有生来,于此始着棉衣。”
每见近人读经,或折卷,或倒置,种种亵渎,一点恭敬心都没有。岂不知后人所读经论,都是古德以血汗换来。(试读法显法师传,玄奘法师传等,可知法流东土之不易。)
近代印刷术昌明,各种经本流通甚方便,因此把人养成一种轻慢习惯。这样读经不但不能获福,反而招罪!试从上面一段文里看,古人读经是多么不易!对于爱惜经典,是多么诚恳!
见月律师自出家后,即开始行脚。崇祯十年,依三昧老和尚受戒。以后几十年功夫,主持宝华山,专宏律藏。晚年修过两次般舟三昧。对律藏方面,撰有《毗尼止持会集》、《毗尼作持续释》、《大乘玄义》、《黑白布萨》、《传戒正范》及《僧行规则》等。
他老一生,无论说话做事,都非常有刚骨,到处都是唯法是亲,丝毫不徇人情。自出家后,无日不在艰苦卓绝中精进修持。他老的一言一行,无一处不可与后世作模范。
康熙十三年,宝华山在清廷护持下,一切规矩法则都上轨道,在宏律方面亦有相当成绩。那时,他已七十三岁,因受两序大众请求,述说其一生行脚事迹,以勉将来。见月律师乃按其一生经历事迹,撰出上下两卷的一部《一梦漫言》。
见月律师,世寿七十八岁,临入灭时,在前七天,把事情都安排好;话也嘱咐好,届时端然趺坐,安祥而逝;无粘无滞,来去自如。
大家请想:在他的《一梦漫言》里,并没提出什么具体的修行法子来,也没谈玄说妙,为什么在他临终脱化时,却那样地来去自如呢?
告诉大家,这个问题的关键,就是因为他老平素能刻苦,有“行力”!自出家到圆寂,无论为公为私,从不知躲懒偷安是什么!日常一行一动,举心动念,无不合于佛法,无不是修行。